正因为这样,把秃孛罗对海童的恭敬却是以往少有的,此时,他又端起一大碗酒:“大明皇帝之心如日如月,无时无刻不在照拂;大明国势之雄如山如海,我等敬之如天神,倚之如盾甲,愿皇帝庇佑瓦剌杀灭鞑靼,一统蒙古。瓦剌的天下就是大明的天下,请海公公代为转奏。”话音一落,一大碗酒又见了底,海童也陪喝了一碗。
马哈木蔑视地看了他一眼,怨他当着海童的面说什么“一统”的话,把秃孛罗也自知言,嚷嚷了两声“喝酒、喝酒”加以掩饰。
圈中央的篝火已不是很旺,热舞的人群也有些乏了,坐下来歇息,虽有酒的热力,到了午夜仍感凉风习习。
“这样下去几时能了?”海童心里盘算着,就有了主意,他举起大碗,像是寒冷难耐,又像是醉了,颤声道:“三、三位王爷的美意老夫一定代为转奏,蒙各位盛情,十分感谢,敬王爷们一碗。”喝完酒,又不能自持地抖起来。
“海公公这是怎么了?”马哈木最先发现了海童的不自在,似乎酒也醒了,关切地问。“南地气候温润,习惯了,金山晚间甚凉,略感不适。没什么,没什么!”“即是如此,我们就撤下酒席,到大帐饮茶去。”“也好,也好,皇上特地赐给几位王爷一些最为珍贵的武夷山茶,老夫也正好借机品一品,与各位一起体味皇上的汉蒙一家之心。”这边说着,马哈木已安排在大帐中多置了几盏羊油灯,摆上茶桌,席毯而坐。大家开始还一句半句聊着,慢慢的就没了使臣、王爷的做派,倒在地毯上沉沉睡去,扯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鼾声。忽然,一个瘦小而矫捷的身影从帐后越出,看看左右没人,持一把尖刀直奔了大明的使臣海童。
宁静的夜开始躁动了。
皇上曾向胡濙提起,建文有在云南的嫌疑。虽没有深说,但胡濙知道是怎么一回事,那就是黔宁王沐英和前太子朱标的亲密关系。
沐家第一任镇守云南的人就是沐英。
沐英年幼时父母双亡,被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收养,改姓朱,十二、三岁时就已经很懂事了,帮着养母操持家务,还领着朱家的几个小弟弟一起习文练武。朱标年长,懂事最早,也和朱沐英最为要好,二人便瞒着父母悄悄结下了生死之盟。
每个人都有不止一种两种的潜能,若有了机会,潜在的才华就会如积蓄日久的泉水,一旦开启便奔涌而出。跟随明太祖朱元璋一起放牛的伙伴徐达、汤和等,若不去投军,一辈子怕是只和牛、羊、田地、庄稼打交道的老农。上了战场,每日里攻城略地,懂了兵法,号令千军万马,最后竟成了明初的开国元勋,再没人敢说他们是天生的放牛郎了。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一句,放在改朝换代的大潮汐里最为贴切。
朱沐英也是这样。十八岁那年,授帐前都尉,又迁指挥使,在日复一日攻城守寨的征战中,初显了他杰出的军事才能。沐家后继不能没人,朱元璋下旨复其原姓,此后,从大军征福建,到关陕问民疾苦,以左副将军从卫国公邓愈讨吐蕃,西略川、藏,耀兵昆仑,战功赫赫,晋封西平侯。